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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我點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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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粉用於約會,橘粉用於度假,裸色用於工作,櫻桃紅用於舞會,石榴紅用於調情,茉莉藍用於狂歡,葡萄紫用於泡吧……”母親捧出一大把花花綠綠的唇膏,展覽一般舉到高田面前。不禁感嘆口紅效應在她身上得到了不錯的驗證,有人有嚴重的唇膏收集癖,一個月中或許都可以做到天天都頂著不一樣的唇色。

“打住一下啦,媽,我只是需要演一出話劇,”高田覺得有點眼花,“卡門會比較適合哪一個顏色?”

略加思索,母親挑出一管仍舊如新的口紅,擰開:“這個我不常用,酒紅色,因為不太適合我,顯得有點兒帶攻擊性,”說著把唇膏遞給女兒,“試試看這個顏色,換種說法,這也很像幹涸血跡的顏色。”

就像卡門那死掉在血泊中的愛意的顏色,很適合印在男士的白襯衫領口上洗也洗不掉,而且越洗越臟。

……

“我不用化妝了啦,我的角色只是為了襯托雪緒前輩嘛。”桃井隨手把頭發捆成一束,反而把高田推到了梳妝鏡前。

頭發被臨時燙成波浪形,高田還來不及自嘲以及吐槽若松慘不忍睹的鬥牛士扮相。她湊到鏡子前旁若無人地刷上一層火燎過樣子的煙熏妝,假睫毛撲閃撲閃,在下眼皮投下一排陰影活像縫合屍體的針腳。

上妝過程太過專註,致使高田沒註意到有人透過鏡子註視自己似乎已久。擡眼對上鏡子裏一雙瞇成線的眼,高田不禁皺了皺眉:“在女士化妝時盯著她看可不是紳士的行為……以及,我該給前輩拍張照片去給花宮看看,他一定很高興能找到足以憑此嘲笑你兩三年的理由。”

“高田,我好像提醒過你的吧,軍裝穿在我身上並不像你穿紅舞裙那樣合適,”今吉倒是不介意自認糟糕,笑出來的樣子表明他對此並沒半點介意,反倒兩手合掌笑容可掬地做出個“拜托”的手勢,“只要你一會兒別笑場就行,留我點面子吧。”說著走到學妹身後,一只手有意無意搭上她肩膀。

學妹對此視而不見,司空見慣一般。口紅最後抹上,妝容完成時令人都有些忘記了她原本的模樣。高田拿起一張紙巾放在唇邊抿了抿,粘去多餘的唇膏,於是雪白的紙上留下一枚殘缺的唇印。

“一千個人會看出一千個卡門,那你想演的又是哪一個?”學長隨手撚起紙巾一角,語調似乎比平時還要悠閑一些。

“我從沙子裏看到,我所要演的只是你的羅密。”故意按照劇中人物的口吻回答,高田一邊伸手夠來一邊的鞋盒,表情在打開鞋盒的一瞬間有點僵住。

“啊啦,這個,好像不是你之前的那雙舞鞋。”今吉立刻看出了原因,卻並不表現出太焦急的態度。

鞋盒裏的是一雙十來公分的細高跟,與舞鞋的共同點只有同為紅色,鞋跟看上去像是足以紮死人的程度。

糟,好像不小心錯帶成了母親新買的朱塞佩·薩諾第。高田不由皺眉。

“穿這個能跳舞?”若松對此表示懷疑,太大的音量吸引了整個後臺的註意力。

桃井瞥一眼鞋盒裏,大眼睛露出點失落意思:“那……只能把前輩的那段弗拉門戈去掉了嗎?”明明跳得那麽好。

“不用,這不礙事,”高田卻最終輕描淡寫地拎出那雙鞋,暗自慶幸一下自己正好與母親穿同一個鞋碼,“而且恰巧,穿上這個我就和前輩的身高差在五公分以內了。”後半句顯然是對今吉說的。

“雪緒前輩,不怕……扭傷腳嗎?”桃井有點擔心,出於那雙鞋的細跟長得太像兇器。

“不會,再說,大家那麽期待,我怎麽能不跳?”

……

幕布拉開,燈光打下。

尚未輪到戲份的幾位躲在後臺往舞臺上偷瞟,臺前,卡門向何塞眉心彈去一朵金合歡,後者無動於衷,直到女子轉身離去,才無言撿起地上的花朵。

舞臺劇倘若失敗,原因無外乎男主角笑得太花,女主角哭得太假,臺詞背得太傻。從後臺看不清演員的表情,聲音倒是完完整整地傳過來——“寧可把整個城市燒掉,也不願坐一天牢。”女一號的語氣無畏到不講理。卡門割傷另一個煙廠女工的臉,但毫無悔意。

桃井表演出楚楚可憐的臉,把道具血漿抹得滿臉都是。

“餵,我說,卡門她……難道不是更潑辣輕浮的嗎?”而臺上的“吉蔔賽姑娘”只是眨出一個輕蔑的眼神,用稍稍沙啞的嗓音哼出首歌的曲調,美得有些危險。諏佐問出疑問後瞥向身邊,結果首先看到的是中鋒不明就裏的白癡臉,心知不能指望若松的腦袋,他便轉而將目光投向櫻井。

“對、對不起,前輩,呃,那個,卡門應該是……熱情奔放的吧……”實在沒有適合的角色,櫻井便被分配負責後臺,此刻正抱著一堆道具。

這麽說來,何塞貌似也不太對勁,嘴角竟勾成鐮刀的弧度,露出的一口白牙閃亮堪比廁所瓷磚,與女主角紅得發黑的嘴唇交相輝映。

劇情繼續,何塞因放跑卡門而入獄,戲劇性地,在出獄後他再次遇到卡門。

伴著音樂,高田在舞臺中央跳起了舞,紅裙火燒一般仿佛能刺傷人眼,細高跟踩著鼓點。一改平日排練時的嚴謹態度,她裂開嘴笑得張揚。突然間有些明白了何塞到底為何才愛上卡門,一個畫面的冶艷就已經足夠,反正人都是外貌協會的動物。

結果女孩子還是輸給了太高太細的鞋跟,音樂的最後一個音尚未停息,她卻先踩錯了腳步,身體失去重心地向後倒去。

然後下一秒被今吉及時扶住了腰,高田很快調整好表情就勢伸出手指點了點他軍裝的第二顆紐扣,說謝謝,我親愛的小夥子。

宛若本身就是劇本裏的橋段,自然而然。

“還不清楚我愛你嗎?我從沒問你要過錢。”

高田借位與學長演了個吻,燈光熄滅,幕布垂下,前半場完美結束,今吉卻沒有立刻放開她的手。隔著帷幕傳來熱烈的掌聲,男女主角仍保持著最後一幕的姿勢,距離近得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今吉君,今吉前輩。今吉‘長官’?”你該放開手了。

“啊,抱歉抱歉,太入戲了。”有人人畜無害地聳肩,不留痕跡地松開學妹的手腕。

“入戲?你?”滿是鄙夷。

今吉便露出讓人想揍他的笑臉:“啊噠,高田,所以男人大多都會喜歡你和卡門這樣的女人,因為看上去難得到的東西都比已經擁有的要顯得更美。”

“我和卡門不是一種人,並且難道不是前輩說的,男人只是喜歡長得好看的女人,”高田一把扯下頭發上別著的那朵火紅玫瑰,“但說到喜歡得不到的東西,這是所有人的共同心態,這就是為什麽一開始卡門會愛上何塞,而最後卻想要自由而厭倦了何塞。”

今吉大笑不止:“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只鳥在等待一只籠子?”結果得來了學妹一個嫌棄的眼神,他便就此打住,賣關子一般不再說下去。

十分鐘後,後半場再度開始。

何塞逃離軍隊,加入卡門所在的走私販行列。為了卡門,他殺死了卡門的丈夫獨眼龍。

很短的一段時間,卡門似乎終於真正屬於了何塞。高田演出深情款款的模樣,視線時刻圍繞著今吉,偶爾來點小動作用細高跟偷偷狠踩他一腳嫌他演技不佳;後者仍舊我行我素,樂此不疲扮演他那幾乎脫離了劇本的男主角。

可惜好景不長,何塞希望卡門為了自己一心一意,卡門卻更希望自由依舊。一次爭執過後,她改而愛上了一位鬥牛士。

“作為羅姆,你有權殺死你的羅密,但卡門永遠是自由的。”

“最後一次機會,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今吉背對觀眾席,觀眾能看到的只是高田的臉——冷靜得似乎有點過頭。而能夠看見今吉表情的只有高田一個,不正經慣了的狐貍臉上難得露出了稍顯嚴肅的表情。

表演欲頓時有些爆發,女主角閉了閉眼睛,堅定而又決絕:“我恨我曾愛過你。”

劇情安排何塞用刀刺死卡門,俏麗的身影失去力量,倒在男主角身上。眼睛慢慢閉上,有人憑借不錯的表演天賦流出一滴眼淚。眼影特意選了不防水的類型,被淚珠沾濕,滑過臉頰拉出一道黑色的淚痕。

何塞選擇了自首,當有人問他如果可以選擇命運他會希望一切變成怎樣。

“如果可以選擇,我還是希望遇見卡門。”

燈光暗下時,掌聲雷鳴一般劈頭蓋臉,觀眾的反應證明,舞臺劇很成功。

謝完幕後急匆匆來到梳妝鏡前準備卸妝,高田卻發現自己放在臺子上的臺詞本不知什麽時候被人畫上了一副歪七扭八的簡筆畫,從畫風上看,雖然難以想象,但很遺憾,就是今吉的傑作,作案工具似乎還是她化妝包裏的一支眉筆。

“這個,是祝賀的意思。”始作俑者頂著張笑得璀璨的臉。

得意什麽?“諏佐前輩說你美術水平差看來不假,我該高興終於能有一方面比過了你?”昧著良心地口是心非,她事實上並不嫌棄那幅小學生水平的美術作品,“好了,曲終人散,別再提這個舞臺劇了,‘兇手先生’。”

“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嘛,”今吉攤手,滿不在意,“不過有一點,到死為止,卡門都還是愛著何塞的哦。”

“哦?”

“她能讓何塞為了她而殺死獨眼龍,那她也有能力讓別人為了她而殺死何塞。”但是她沒有,就這樣。

籠子在尋找它的鳥,而一只鳥在等待一只籠子。

作者有話要說: 天哪,這一章是不是崩了,寫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今吉會畫很逗比的卡通畫,這是官方設定,梗用在這裏,作為高田在他書上畫畫的禮尚往來。

青峰這章沒有出現,因為他絕對不會演舞臺劇。青峰說不演,高田說不想演就別演好了,今吉圍觀喜聞樂見,桃井試圖心理疏導無奈失敗,於是黑皮又偷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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